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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光四年八月望日,以疾卒,春秋六十有三配余孺人子二善镛,县学

2022-07-30 19:54:53 发布 浏览 388 次

道光四年八月望日,以疾卒,春秋六十有三。配余孺人。子二:善镛,县学生;善準,岁贡生。孙成,县学生;裕铭、裕钧,县学廪生;裕镇、裕钊,道光丙午举人。诸子孙皆以文行绍其家学,而裕钊贤而能古文,日昌大不可量。君以道光十七年三月壬辰,葬于大冶县杉木桥东之张家山,凡二十二岁。咸丰九年,裕钊致父之命,乞余表其墓。

自制科以“四书”文取士,强天下不齐之人,一切就琐琐者之绳尺,其道固已隘矣。近世有司,乃并无所谓绳,无所谓尺。若闭目以探庾中之豆,白黑大小,惟其所值。士之蓄德而不苟于文者,将焉往而不黜哉?余为述一二,以彰君之懿行,亦深讥当世君子。有衡文取士之责者,尚知警焉。

翰林院庶吉士遵义府学教授莫君墓表

君讳与俦,字犹人,一字杰夫,贵州独山人。先世居江南上元县。有名先者,明弘治时,从征都匀苗,因留守家焉。三传至如爵,累官游击,君高祖也。祖嘉能;考强,州学附生。两世皆以君贵,敕封文林郎、翰林院庶吉士。妣皆封孺人。

君少随兄与班读书发闻。兄没,持期服,不与有司之试,旋以州学廪生,中嘉庆三年举人。明年己未,成进士,改翰林院庶吉士,为纪文达公及洪编修亮吉所器异。六年,散馆,改知县,署四川茂州事。徙盐源县知县。县俗,富人好买无征之田,贫人鬻产,售九存一,仍输全赋,久辄逃亡。君按籍责赋富人,而贳其隐占之罪。河西有宁远子税所,府隶横征。君上言税所非经病民,得裁去。木里喇吗左所有山,产银铜。郡守徇奸民之求,请布政司符县开矿,君持不可。上状,以为木里喇吗去盐源且二千里,朝廷特羁縻之,非真利其土也。彼土荍粮,不足于食。朝定开厂,暮聚万人,运夫倍之,不幸炉矿寡耗,众散为盗,非土司受其殃,则吾蜀承其敝。且奸民所呈地图,开矿去左所经堂甚远。今得左所人讯之,铜矿得十分二银者,即经堂山也。贪小利,贾大衅,事诚不便。大吏韪君状,檄君往左所覆勘。春暮铲雪而行,至,则矿山者果在其经堂右。其众严兵以待,既瞻君貌,又聆温语,乃皆解甲罗拜,谢“使君幸奠我居,世世不敢忘行事”。县令入土司境,户率钱二百五十,杂市鸡豚百物,居有供,行有馈。君尽却其物,又悬之禁。比还,老幼遮道献酒。其酋项克珠进铜佛为寿,填咽苦不得前。由是举治行卓异,政以大成。充甲子科乡试同考官,以父忧去职。服阕,母张太孺人年七十馀矣,遂以终养请。凡事母十有四年,入则牵衣索枣,听于无声;出则生徒云从,多文而栗。

既除母丧,吏部檄之复起,君北行至襄阳,叹曰:“吾壮也,犹不能枉道事人,今能老而诡随耶?”立归,请改教职。选遵义府学教授。遵义之人,习闻君名,则争奏就而受业。学舍如蜂房,又不足,乃僦居半城市。旦暮进诸生而诏之:“学以尽其下焉者而已;上焉者,听其自至可也。程朱氏之论,穷神达化,乃不越洒扫应对,日用之常。至六艺故训,则国朝专经大师,实迈近古。其称《易》惠氏,《书》阎氏,《诗》陈氏,《礼》江氏,《说文》诂释,有段氏、王氏父子。”盖未尝隔三宿不言,言之未尝不津津。听者虽愚滞,未尝不怡如旱苗之得膏雨也。久之,门人郑珍与其第五子友芝,遂通许、郑之学,充然西南硕儒矣。

道光二十一年七月二十二日,卒官,春秋七十有九。将绝,戒曰:“贫不能归葬,葬吾遵义可也。”其明年十二月二日,葬县东青田山。配唐氏,继配李氏。子九人:希芝;次殇;次方芝,州学增生;秀芝;友芝,辛卯科举人;庭芝,拔贡生;瑶芝;生芝,州学附生;祥芝,湖南候补县丞。女七人。孙十一人。曾孙五人。君所为书,有《二南近说》四卷,《仁本事韵》二卷。诗文杂稿为族子携至广西佚去,友芝掇辑,编为四卷。友芝又别记君言行为《过庭碎录》十二卷。既葬十有八年,友芝以书抵国藩,乞为文表其墓。

当乾隆之季,海内矜言考据,宗尚实事求是之说,号曰“汉学”。嘉庆四年,仁宗亲政,大兴朱文正、仪征阮文达,以巨儒为会试总裁。是科进士,如姚文田秋农、王引之伯申、张惠言皋闻、郝懿行兰皋,皆以朴学播闻中外。科目得人,可云极盛。君于是时,寂寂无所知名。及君出而为吏,恩信行于异域;退而教授,儒术兴于偏陬。校其所得,与夫同年生之炳炳者,孰为多寡,未易遽定也。余为表章一二,士之孤行而忧无和者,可自壮也。

何君殉难碑记

呜呼!军兴十载,士大夫君子横死者多矣!独吾友何君丹畦,尤深痛不忍闻。自近古以来,未有行善获祸如是之烈者也。岂不悲哉!

君以咸丰四年五月,由翰林院侍讲、上书房行走,出为安徽徽宁池太广兵备道。时则安庆暨滨江府县沦没贼中,庐州新立行省,亦陷于贼。副都御史袁公军临淮,提督和公、巡抚福公军庐州。君当之官,不克南渡。袁公欲资君以兵,西会楚师。福公亦具疏,留君江北,檄君募勇出征。公私匮乏,沮伤百端。最后得二百馀人,率之以西。至霍山,征集溃兵团勇三千馀人,推诚奖励,遂以十月二日,大破捻匪李兆受于城东,追至麻埠。又五日,至流波,檄商城、固始团练堵其北,金家寨团丁御其东,而自率所部遏其西。捻党洶惧,李兆受与马超江等相继投诚。挺散协从,远近大说。环三四县,皆输猪、鸡、糗粮、金钱之属,声终宵不绝。

先是,大府帅檄君救援庐江,檄未至而城先陷。至是,奉被劾革职之命。军士怀不能平,虽百姓亦惘惘也。方楚师之出岳州而东也,克武昌,下黄州,破田家镇。水陆电迈,席卷千里。其后塔齐布、罗泽南两军由黄梅南渡,以围九江。贼循北岸而上,复陷蕲、黄,窜武、汉。自长、淮以南,天柱内外,所在蜂屯。君以孤军流离,西与楚师不相闻,东与庐州大府隔绝,朝不谋夕,啮指誓众。

五年正月,进攻蕲水,克之。又分军克复英山,又歼剧贼田金爵。大府帅以君西征有效,疏令留驻英山。君出师至是,凡八阅月,仅支现银三百两。士卒及民团相从者,增至三千人,又益以李兆受新降之众,无以为食,居无帐幕,雨无薪村,郭无居民,远近无援,伤亡无以为恤。始什人赋面一斤,继而削减半之,既又半之,而贼来益盛,日提饥卒,转战不得休。五月十二日,军败,徒行泥淖中,乡民或哀而进食,君虽强自振厉,然惫甚。瘘瘅发体,气亦少馁矣。李兆受者,故反侧持两端,感君忠勤,不忍遽背负。绝粮既久,怪君无以活之,意望甚。又同时降人马超江为匪徒所杀,怨官不能捕诛以抵罪也,则大戚。议为超江复仇,设位受吊,捻党毕集。于是安徽、河南两省,皆以兆受复叛入告。而县令亦悬赏购兆受头千金,兆受益不自安,匍伏诣君,自陈无他。君抚慰,稍稍绥定矣。会大府帅有密书抵君,教以图剪叛贼,毋后人发,为兆受所得。遂阳为置酒高会,而伏兵戕君于英山之小南门,遗骸残毁。同遇难者四十七人。咸丰五年十一月初三日也。

君讳桂珍,字丹畦,云南师宗人。道光甲午科举人,戊戌进士,翰林院编修。丙午提督贵州学政,旋晋侍讲,入直上书房。数抗疏陈军事得失,推本君德,又采朱子、真西山《大学》之说,傅以己意,引申条例,手缮成帙,随疏奏进。君之意,尝以为圣人者无不可为,功无不可就,独患人不自克,不能竭其心与力之所竟耳。及君出而莅事,饥饿经年,而百战不息。倘所谓自克者耶?竭吾心与力而不遗者耶?卒其获祸如是之烈,而或不免身后之馀责。然则为善者何适而不惧哉!咸丰十年,国藩屯军江北,询君患难驰驱之所,乃立石英山,缀以铭词,俾来者有考焉。铭曰:

饥寒逼身,难顾廉耻。圣主不能安其民,慈母不能抚其子。况于揭竿乌合之徒,亡命归诚之始。倏顺忽逆,朝人暮豕。封豕负途,积疑张弧。锯牙钩爪,殪我闳儒。赤舌烧城,死有馀议。群毁所归,天地易位。悠悠之口,难可遽胜。我铭诸石,少待其定。上讯三光,下讯无竟。

经史百家杂钞题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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