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日柴初度 金卑词庄礼为丈夫寿柴不忍拒始通言笑金设筵

一日，柴初度 [4] ，金卑词庄礼，为丈夫寿。柴不忍拒，始通言笑。金设筵内寝，招柴，柴辞以醉。金华妆自诣柴所，曰：“妾竭诚终日，君即醉，请一盏而别。”柴乃入，酌酒话言。妻从容曰：“前日误杀婢子，今甚悔之。何便仇忌，遂无结发情耶 [5] ？后请纳金钗十二 [6] ，妾不汝瑕疵也 [7] 。”柴益喜，烛尽见跋 [8] ，遂止宿焉。由此敬爱如初。金便呼媒媪来，嘱为物色佳媵 [9] ，而阴使迁延勿报，己则故督促之。[4] 初度：生日。战国屈原《离骚》：“皇览揆余初度兮，肇锡余以嘉名。”结发情：夫妻恩爱之情。结发，成婚。古礼。成婚之夕，男左女右共髻束发，故称。此兼指原配夫妻。汉苏武《诗四首》：“结发为夫妻，恩爱两不疑。”

[6] 纳金钗十二：谓娶众多姬妾。不汝瑕疵：谓不把纳妾看作你的过失。瑕，玉上的斑点。疵，病。喻缺点或过失。

[8] 烛尽见跋：谓蜡烛燃尽。跋，火炬或蜡烛燃尽残馀的部分。《礼记·曲礼》：“烛不见跋。”佳媵（yìng）：漂亮的姬妾。媵，妾。一天，正是柴廷宾的生日，金氏说着赔礼道歉的话，恭恭敬敬地行礼，给丈夫拜寿。柴廷宾不忍心拒绝，夫妻二人这才和好。金氏在卧房摆设酒席，请丈夫进来吃酒，柴廷宾说自己已喝醉了，推辞不去。金氏打扮得漂漂亮亮亲自到柴廷宾独宿的地方，说：“我诚心诚意地等了你一整天，即使你喝醉了，也请再喝一杯再走吧！”柴廷宾进入内室，与金氏聊天饮酒。金氏从容和缓地说：“前些日子误杀了那个丫头，如今特别后悔。你何必就因此记仇，连结发夫妻的情分都没有了呢？今后请多纳几个妾，我再也不说一句闲话了。”柴廷宾更高兴了，眼见蜡烛燃尽了，就留在内室睡了。从此以后，夫妻敬爱如初。金氏将媒婆喊来，嘱托她为丈夫物色美貌女子，但暗中又让媒婆拖延不办，她自己则假装督促催问。

如是年馀。柴不能待，遍嘱戚好为之购致，得林氏之养女。金一见，喜形于色，饮食共之，脂泽花钏，任其所取。然林固燕产 [10] ，不习女红 [11] ，绣履之外，须人而成 [12] 。金曰：“我家素勤俭，非似王侯家，买作画图看者。”于是授美锦，使学制 [13] ，若严师诲弟子。初犹呵骂，继而鞭楚。柴痛切于心，不能为地 [14] 。而金之怜爱林，尤倍于昔，往往自为妆束，匀铅黄焉 [15] 。但履跟稍有折痕，则以铁杖击双弯 [16] ；发少乱，则批两颊。林不堪其虐，自经死。柴悲惨心目，颇致怨怼 [17] 。妻怒曰：“我代汝教娘子，有何罪过？”柴始悟其奸，因复反目 [18] ，永绝琴瑟之好 [19] 。阴于别业修房闼 [20] ，思购丽人而别居之。[10] 燕产：燕地人。燕，古地名。指今河北北部一带地区。女红（gōng）：旧谓妇女从事的纺织、刺绣、缝纫等。

[12] 须人而成：依靠别人来完成。须，依靠。学制：学习制作。